醋昔昔

我的内心不动,所以我的坑也一动不动

玫瑰年代 【原创中篇 jelsa】



第十章 无关风月

梅莉达穿过随风潋滟的玫瑰花海,弗罗斯特庄园近在眼前。弗罗斯特庄园主色调为暗沉的黑,把所有的浮华与奢侈隐藏在这一片黑夜里。但是性情张扬不甘低调的杰克在庄园周围修建了大片的玫瑰园,站在庄园阁楼上眺望,仿佛远在天际线的红色云霞都是玫瑰纯露染上的色泽。

但是现在陷入爱河的杰克,理智都变成玫瑰花瓣满天飞。梅莉达是真害怕杰克因为艾尔莎一句喜爱薰衣草而立马命人换上满园薰衣草或是举家前往普罗旺斯定居。

她无意责怪弗罗斯特少爷的奢侈,但是她还是想抱怨几句。

梅莉达摸了摸恩格斯的脖颈,抓住缰绳大声呵了一句,飞快的向前奔去。孔雀蓝色的披风与她烈焰般的红发一同迎风招摇,像一面舞会上代表身份的旗帜,宣示着麦克唐纳大小姐的光临。

她炙红色的身影似是融在这片血液一般的鲜红里,成为最艳丽华美的一朵。
鲜衣怒马,水木年华。

穿过夸张的雕花大理石拱门,立马有仆从帮她牵走还精神饱满的恩格斯。作为杰克的好友,她享有弗罗斯特庄园的随意进出权。
迈进高耸的石楠木黑漆大门,穿过绘有圣经故事的金色穹顶,富丽堂皇的大厅处处都赘余复杂的雕饰。她快速走上色泽雪白的旋转楼梯,高跟的靴子声音清脆响亮。

她推开杰克乳白色漆的厚重木门,把门后正要出去的乐佩吓了一跳。梅莉达赶忙把手里的那束新鲜白玫瑰递到乐佩怀里,回过神来的乐佩神色一暗,却依然浅笑着接过,转身把茶几上白色瓷瓶里的一株仍然新鲜的白百合换掉。

梅莉达骑马过来,会刚好经过高瑟庄园。而站在大门口的高瑟管家会把每每这个时候收到的送给他们小姐的鲜花拖梅莉达转交。这样的工作已经连续了半个月。

每天的花都不一样,但都为纯洁如流云的丝白。梅莉达几乎因为这个认全了夏季盛开的所有白花品种。
是谁寄来的自然不言而喻,但乐佩总是绝口不提,不拒绝不迎合,只是笑着照单全收,换花换得乐此不疲。她也从不对这些花有任何评论,这些雪白透亮的花儿的意义只有乐佩自己懂。

一开始他们也起哄,梅莉达也抱怨,希卡普则会嘲弄她说她变成了小镇卖花姑娘,但是看向乐佩暗下来的眼色,所有人又都默契得包容这没完没了的“白色战争”

所有人都在等着乐佩自己承认这些花儿来自于那位名叫弗林.莱德的绅士。但如果她不说,大家都近乎娇纵的装傻。

其实以往的杰克会对这样明目张胆的追求行动有所反应的。他保护乐佩免受愚蠢又无趣的追求者的烦扰,就像希卡普一直都是梅莉达身边的骑士。这是他们出于好友的义务还是内心的占有欲,疲惫的梅莉达只能叹息着猜测是前者。

但是深陷爱情漩涡的杰克少爷现在正忙于与艾尔莎小姐互通各种琐碎的书信,自顾不暇。

他没有对那次野餐会上的冷场做出任何解释,所有人也就不再过问。

现在杰克几乎每天的都埋头于那些艾尔莎喜欢的诗人的诗,旁门左道弄来各种各样的孤本或是珍藏本,通通送给住在8英里开外的艾尔莎小姐。他从希卡普那里弄来绘有水粉花草,带有薰衣草香气的信纸,把从诗上摘抄来的或是自己即兴创作的诗篇孜孜不倦得寄出去,带着他最真诚的爱慕,落到艾尔莎手里。

艾尔莎也会勤快的与他回信,隽逸秀气的花体字里行间也是一个少女诗一般的看法和见解,还有淡淡的伤春悲秋。

“只要我能够,我要为你歌诵 我经历的爱,我做过的梦。 从我们诞生一直到死亡 不过是一眨眼时光, 而我们,我们的歌唱和爱情, 能在时间洪流闪耀多久, 并且那引来的种种, 在我桌子旁来回走动, 这一切正走向该去的地点, 那真理之融化一切的极乐天, 那绝不是谈爱做梦之地, 上帝踩着雪白的脚走去。 我把心铸入了我的诗行, 使你们在隐约的未来时光, 会明白我的心与他们同往, 追随那红玫瑰镶边的衣裳。”*

杰克将自己刚刚抄好的诗轻声念出来,满意地撒上了乐佩带来的香水。他把信纸叠成一朵玫瑰,差管家派人送到艾尔莎暂住的庄园。

梅莉达将披风取下来挂在一旁的立柱上,散开稍微盘了盘的卷曲红发,抬眼就看见了栗发少年安静恬然的身影。

希卡普捧着一本厚重的漆红皮的大书,仰躺在沙发里。酒红色的窗帘并未拉上,阳光就穿过被杰克心血来潮命人换上的彩绘玻璃,落在栗发少年清晰柔和的眉眼上。希卡普在梅莉达的一时失神间抬起头对她笑了笑,拿了个软垫放在腿上,示意风尘仆仆骑马骑累了的少女躺下来。

与杰克在淡雅花草信纸上的诗来比,在赤发少女心里,希卡普坐在那儿,就是一首诗。

她装作心无杂念地逼退脸上的绯红,自然亲昵的躺在他腿上,仿佛他们就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他们之间的亲密都统统与风月无关。

“仲夏夜之梦…”梅莉达小声念出了希卡普正在阅读的大书封面上的一行烫金花体。

“这是一本好书,梅梅你要听吗?”希卡普低头对上梅莉达纯净如泉的蓝眼睛,微笑着询问。

她一阵心跳。
梅莉达闭上眼睛,把手背到脑后,清了清嗓子,假装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来听少年读书。

“…或者,即使彼此两情悦服,但战争、死亡或疾病却侵害着它,使它像一个声音,一片影子,一段梦,黑夜中的一道闪电那样短促,在一刹那间展现了天堂和地狱,但还来不及说一声“瞧啊!”黑暗早已张开口把它吞噬了。光明的事物,总是那样很快地变成了混沌。”*

年的声音如他的外表一般干净温润,梅莉达悄悄睁眼偷看他认真的表情,心里早就融成了一滩雪水,柔软得如同在棉花堆积的床上安然入睡。

但表面认真的他,心思却悄然飞远,他自己读书的声音和另外一个清朗的女声似乎叠加起来,重和,揉碎,融合,像是一支恬然的歌环绕在他的记忆里。

他记得他安静地坐在飘窗上,眯眼看向眼前衣着朴素却无法掩饰她的清丽的浅金发女子。

“既然真心的恋人们永远要受磨折,似乎已是一条命运的定律,那么让我们练习着忍耐吧;因为这种磨折,正和忆念、幻梦、叹息、希望和哭泣一样,都是可怜的爱情缺不了的随从者…”

她安静的声线好像就来自书中那美丽纯洁的赫米娅,并不刻意模仿,却将那女子的喜怒哀乐表达的淋漓尽致。

他知道她更喜欢阅读军事一类的典籍,虽然那样暴力的书籍与她秀气的外表完全不符。但她总是有选择性的向他阅读一些文艺滥调的莎士比亚之流,因为他确实喜欢。

亚丝翠并不像梅莉达,虽然她有和那个红发少女一般的勇气与冒险精神,同样的崇尚武力也是相似的地方。但是她比梅莉达深沉,比她稳重,比她多了一股子隐藏起来的情绪。好像她受过什么深重的伤害,那些疼痛的回忆烙在她的灵魂里,让她变成了一个这样复杂的个体,坚毅又柔软,强大又脆弱。 希卡普正是为她的复杂深深着了迷。

“愿你不要失约,情人。”梅莉达清脆直白的声音把希卡普的思绪拉回,他如梦初醒般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的梅莉达,她正凑过来从他的书上读出接着他尾音的句子。

她对他笑笑,仿佛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的神游天外,继续躺下来,闭眼安静的听。
她当然猜到他失神是为谁。
希卡普望着少女沉静的睡眼沉思,梅莉达的眉眼在他的脑海里总是奇怪得清晰。

“一定的,我的赫米娅。”他真诚的朗读下去,丝毫没注意到梅莉达因为他这句借拉山德之口的告白微微翘了翘嘴。
书桌后无所事事的杰克站起来,往带着大喇叭的手摇留声机里放了一张唱片。沙哑妩媚的声音来自那位法国的香颂天后艾迪特.皮雅芙。

“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

当他轻拥我入怀
Je vois la vie en rose
我眼前有玫瑰般浪漫人生”
十年前风靡一时的《玫瑰人生》*
杰克微笑着向站在窗边发呆的乐佩行了个礼,鞠躬邀舞。乐佩大笑起来,如系在猫儿脖子间的银铃悦耳。她伸手搭上他的臂膀,他扶住她纤细的腰身。 他们胡乱的转圈,随着拍子轻轻摇晃。
阳光稀稀拉拉落在红木地板上,它们仿佛有了生机,不难想象它们曾有作为树木的年轻结实。
乐佩踢掉了脚上坠有水晶链子的高跟鞋,白皙如琼脂的赤脚在木地板上旋转。杰克迎合她也踢掉了自己的皮鞋,牵着她摇摆。
梅莉达笑得倒在希卡普身上,希卡普无奈也丢了书,领着梅莉达在沙发上跳舞。牛皮质沙发柔软得不像话,一脚一脚像踩在蓬松的雪花堆里。他们两个喝醉般东倒西歪,四个人唧唧歪歪大叫着笑做一团。
在这一个下午的最后,太阳与西山深吻后别离。跳得尽兴的他们倒在白色珊瑚绒的地毯上累的精疲力尽。乐佩和梅莉达靠在一起手拉手开始大唱小时候的歌曲,那是梅莉达家乡的民歌。杰克和希卡普走着调跟着哼哼两句,这是四个人的歌。
那首普通的苏格兰民谣,好像在那个下午,与他们的灵魂交织,深深扎根于记忆,盘旋,回舞,打下烙印。
“Should auld asquaintance be forgot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心中能不怀想
Should auld asquaintance be forgot
旧日朋友岂能忘记
And days of auld lang syne
友谊地久天长”*
他们没有人可以忘记那个下午。那是他们张狂恣意的青春,是少女唇色般甜蜜的爱情,是深入骨血般深锢的友情。
是如同鲜红玫瑰一样的,糜烂却永不腐朽的年代。 

*叶芝 《致未来爱尔兰》


*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


*艾迪特.皮雅芙 1946年版《玫瑰人生》


*苏格兰民歌 《auld lang syne》跟《小时代》没半毛钱关系( ´ ▽ ` )



这是我目前最喜欢的一章!!!!就是喜欢4p你咬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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